疾风怒涛精神分析入门

非常不错易懂的拉康入门文章,春节期间一口气看完了,笔记分享给诸位。

那么,写给需要精神分析的人——精神分析为何而存在?

精神分析是一种临床实践

精神分析不是精神科医疗、心理咨询治疗的疗法之一,是一种独立开来的临床实践。

使用语言的临床实践

精神分析只使用语言作为治疗手段,自由联想和解释是推动治疗的步骤。

除了自由联想和解释,临床心理学还创造了其他的一些手段来加强心理辅导的效果,而拉康派精神分析只使用自由联想和解释,因为其他的技巧在拉康派看来都是无意义的。

关于无意识

精神分析第一特征就是无意识,对其可以简单理解为“存在于自己当中,不知不觉间激发、驱动自己的东西”。

拉康是临床家

拉康出身就是医生,但是其思想主要被放在文艺邻域研究。

精神分析过时了吗?

精神分析不受待见的原因主要有:时间(会谈时间不确定性)、金钱(价格高,不接受医保)、心理负担(自由联想时会有负担,分析者会控制要说的内容)。

效率化的意识形态

精神分析主要要解答生活方式应该如何——精神分析伦理学,而一昧的追求效率,就已经陷入了不对效率进行反思的境地了。

表面症状并不意味着一切

而为什么要思考这些伦理问题,因为他和潜抑是相关的,不解决症状背后的问题,症状只会不断干扰分析者的生活。

治疗的“修理”化

将心理治疗当成对心理的修理很容易陷入器质性和心理之间原因和结果的倒转,实际上,大多数都是因为心理出现了问题,器质性问题才会发生。就比如抑郁症,大部分都是因为环境的问题,而分析者认为这个环境是“善”的,所以居于这种环境中发生了抑郁症。

换言之,本来应该是【通过改变<生活方式>来消除情绪障碍,从而改善神经递质的分泌平衡】,不知何时变成了【只要改善神经递质的分泌平衡,就能够消除情绪障碍】。命题发生了反转。

而且假如认为器质性问题消除了,真的问题就解除了,那么真的幸福为何这些问题连反思的余地都么有了,陷入了一种经验唯心主义了。

科学的意识形态并非唯一

效率化的科学的意识形态需要被意识到是意识形态,否则反而是一种非科学,变成了教条主义。

对精神病患者进行管理的社会

这种科学意识形态的内部不是别的,正是资本主义体系。这些治疗方法,其目的归根到底,只是为了让资本的系统顺利运行而对病人进行操作和管理。

资本主义真的残酷就在于,使用“我可以很轻松的治疗你”这样的人道主义来掩盖事实。

精神医学·心理学·精神分析

  • 精神医疗:精神医学的实践
  • 心理临床:临床心理学的实践

精神医学的目的

精神医学的疗法:早期冲击疗法(高处浇水、旋转)、放血、蛋白质切除、温泉,现行主要是处方治疗。

典型的实践流程就是:诊断症状,开药,结束。

临床心理学的目的

在中国,心理学设在理学门类下,分为心理学和应用心理学,临床心理学属于应用心理学。

临床心理学在日本不是医学部,这说明临床心理学的目的不是医学上的治疗。

临床心理学的心理咨询师一般就是以“正常人”视角为来访者提供心理帮助,解决心理问题回到正常心理状态。

精神科医生与临床心理师

精神科医生培训漫长、有开药的权限,而临床心理师结业既有证书、无开药权限,一般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精神分析没有“健康”这个概念

精神分析追求的既不是治好精神病患者,也不是援助解决心理问题。

精神分析中没有健康的概念,拉康派一般会将疾病分为:神经症、精神病、倒错(+自闭症),所有人都是这四者之一。这些疾病是人类生活方式的结构。

在人类的生活方式中,疯狂是比健康更加本源的东西。健康反而是一种被建构的状态。

从“健康”走向“接纳”

精神分析的目的并非是恢复到“健康”,而是让人能和症状共处,找到自己能够接受的生活方式。

不再为“理想”所苦

健康是一种理想,是一种持续逼迫的负担。

正因此,我们的理想永远得不到实现,因而受苦。理想的自己存在于遥远的彼方,而自己正为现在的自己是个卑微可耻的人而苦恼。

这一句,我甚至可以解读为,死亡就是健康的理想,作为一种终极的可能性。

精神分析的主体是患者

精神分析的主体是作为分析者的患者,那么为什么还须分析家?因为无意识领域是分析者不愿去了解的被压抑的能述的主体,患者会想办法来将能述主体藏起来。

走向积极的坦率直爽

精神分析就是要通过去学习与症状共处来解决精神上的问题,这种解决并非治愈、实现自我,而是一种坦率直爽(佛系),是一种根源上的自我肯定。

为什么说要回到弗洛伊德

精神分析强调的无意识逐渐被美国一些流派吞没,变得像医学,这是拉康排斥的,因此发出了“回到弗洛伊德”的口号。(这多少有点像回到康德的口号)

总结——以非效率化的方式活下去

精神分析是与精神医学和临床心理学都不同的独立的临床实践。它并非旨在改善心理的异常,而是帮助患者找到自己能够接纳的生活方式。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精神分析所追求的

有意义的东西不是解释

精神分析并非“支配别人的心理”,精神分析并非是以技法、理论来读心。

“将自己说的似乎不值一提的话语,基于精神分析理论加以解释,就可以明白其中的真实含义”这就是最庸俗的对精神分析的错误理解。

精神分析的解释的作用是要让分析者自己发现一直有意义的东西实际上只是无意义。

分析室的风景——自由联想是什么

一般的精神分析场景:分析者在预约时间感到分析家业务室,然后坐在椅子上或者躺在躺椅上开始自由联想。

自由联想最重要的就是敞开心扉,因为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筛选要说的事情,比如一些可耻的、非道德的、对分析家失礼的事情,其实这些都是要说的。

分析室的风景——解释是什么

分析家一般什么都不会说,即便分析者要求分析家说话——“老师您怎么看”,分析家也不会说话,分析者被无视。分析家要开口了,也只会说“啊,哦”,以及对和主题看似无关的小事、玩笑感兴趣。

分析大部分以分析者的自由联想结束,分析家即使什么都不说也不要紧。

进行分析的是谁

拉康派精神分析中,分析者是分析主体,是分析者自己进行精神分析。

分析家不会支配分析者的分析,因此分析家不会给分析者有意义的解释。

理解他人是不可能的

当我们在共情的时候,其实我们只能理解公共领域的部分,但是我们都有自己的特异性存在,而这些特异性就是形成人本质的东西。

理解和共情,最终只是排斥了他者的他者性。

不要理解患者

不可尝试理解患者。——拉康

拉康派精神分析中,共情患者只是在杀死患者的他者性和特异性。

【每个人都会这样】或是【你的心情,我真是感同身受】之类的,这些一眼看起来十分温柔体贴的话语中,蕴含着某种暴力。分析家必须对这种暴力保持敏感。这种暴力,是杀死特异性的暴力。

让患者发现“新的东西”

分析家要扮演一个“绝对不会共情的他者”,这样分析者才会怀疑自己说的话是否真的有意义,就像现象学里的悬置,分析家将分析者的话悬置起来了。

解释中常见的切断意义就是为了让分析者发现从未想过的新东西。

因此解释绝对不能有意义,因为有意义的东西已经铭刻在能指宝库了,而解释出的新东西不能再其中,也就是精神分析理论也没有涉及的“新东西”。

解释无意义

一个例子:

患者论述:“那天早上十点,我离开家。。。戴着帽子出的门。。。碰到他的时候,有种被盯着看的感觉。。。连他的眼睛也不敢看了。。。”

一般的精神分析解释:“你对父亲的恐惧转移到他身上了。眼睛象征着你所欠缺的知性。”会对这段话赋予某种莫名其妙的意义。

拉康派精神分析可能的解释:“你戴着帽子啊。喜欢帽子吗?经常戴?”

帽子在这里没有什么重要意义,也正因为如此,它可以被借题发挥、赋予意义。

分析家的解释大部分是要跳跃性的,让分析者措手不及,这样分析者才不会因为共情安于现状,继续说着同样的话。

关于可变时间会谈

拉康派精神分析中,会谈的中断会突然发生,分析者自己是不会知道自己说的话什么时候被打断。

会谈的切断,就是要切断分析者之后的话,对其“我想要表达意义”的切断,这样分析者会反思之前的话“有什么别的意义”。

分析中分析者必须要有一个迷路的瞬间,在这个瞬间分析中才会发现未注意过的路。

无意识的发言

分析家的这些做法就是要激发分析者对无意识的发言的关注,从而让无意识显现。

切断意义的作用就是引导分析者说出别的东西、新的意义。

自我与主体的区别——与自我心理学的不同

自我心理学认为自我是一种自律的产物,“强化自我”是精神分析的目标,无意识是需要被自我克服的东西。这种想法其实就是理性中心主义。

对精神分析来说主体是什么

拉康派精神分析更重视的是无意识主体层次。

主体无法被意向,否则就是一个对象,一个object,一个客体,变成了ego这样的东西。

主体是一种“产生”的东西

主体只会在某些瞬间闪烁出来,当要对其进行解释时,它又不在了——正如无意识一样是无法实证的。

无意识无法实证,我们只能对其生产的东西来推测有无意识这样的东西,比如日常生活的口误、粗心、忘记东西等等,这些日常否定的东西在精神分析中被积极地对待,在过失中,无意识主体姿态显现出来。

一个案例:一个人需要将一些东西送到一个地方,这个东西是他继承他前不久死去的祖父遗产需要的,这段时间他在负债,能继承遗产是他的幸运。但是,他总会因为一些问题没有送到过去,比如:突然很忙、晚起迟到、忘带信封。最终把东西送过去了,他却把伞搞丢了。

他真是一个开明的人吗

他一直觉得自己能继承祖父遗产很幸运,因为父亲的原因,他和祖父关系不好:他的父亲很开明,与祖父不和,是个妻管严。他认为他继承了父亲的开明,但实际上,他和他女友相处过程中,总是在强迫女友做一些事情。

为什么他只对女性这么霸道呢?

害怕向女性屈服

他不认同父亲的妻管严。他的父亲也总会因为祖父的给钱而点头哈腰,因此他形成一种想法:不想向女性屈服,不想像女性一样向他人屈服。

避免强迫他人,是因为他绝对强迫他人也会受到他人强迫的危险,而面对女人,因为他恐惧太深,总会先声夺人地强迫女人。

因此实际上,他不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而继承了祖父的遗产就和他印象中父亲结束祖父的钱一样,采取了一种向他人屈服的,女性的态度。

因此,他总不能送文件,即便送到了,他也认为自己变成了女性,最终丢失了象征阳具一般的伞。

注意到“另一个自己”

上述这个案例,重要的并非解释的意义,而是在于他潜藏的“别的欲望”。

他发现了与“自己是尊敬父亲的开明的人”相反的自我,这个就是无意识主体,这个主体只在他发现的一瞬间出现,下一个瞬间又不在了,分析家就是要让无意识主体出现。

比如他说“感觉自己就像冒失娘”,分析家就可以反问“冒失娘?”,通过指出话语中女性的元素,将话题转向遗忘的邮件没有关系的女性相关的东西,让他发现遗忘并非偶然。

主体在一瞬间逃逸

分析家不会做出如上冗长的说明,这种说明一般是分析者陈述完后的构建。

而且当这个“新的主体”——“轻蔑父亲,害怕女性式屈服的人”一旦构建起来,主体就又滑向了别的位置,在这个旧的新的位置,已经发生了对无意识的压抑。因此试图揭露主体然后说明是徒劳的。

主体总是另外的东西,总是以并非如此的东西出现(精神是骨头)。

分析家能做的事情就是找到自我的二重性,发现另外的东西。主体有时出现在一些偶然中,有时出现在分析时的口误中。

特异性与一般性的相克

精神分析以不理解患者为目标的原因:通过排除特异性,无意识主体得以产生。而精神分析就是要揭露这种排除作用,一般性下的自我背后的特异性。

语言作为一般性的东西在我们出生后就导入我们,产生了自我,能够交流。特异性则是完全非他者场域的东西,这种东西的排除导致了阉割。

无意识的症状所带来的痛苦,是基于特异性被排除在一般性的世界之外,这个根源性的不满的。

与特异性“顺利共处”

(这句话我感觉与“与症状共处”类似。)

一般性总会在,因为人要社会活下去必须要沟通,特异性也需要保存,因此分析家的作用就是引导分析者与特异性顺利共处。

个性与特异性——以精神分析视角看减负教育

个性与特异性也不同,就比如日本减负教育宣扬的“发扬个性”,这里的个性依旧是普遍性的个性,比如某个共同的爱好等,而特异性是无法被象征化的东西,不具备普遍性。

对个性的追求反而是对特异性的磨灭。

我已经认同了如此纷杂繁多的个性,故你若再主张与其不相容的个性(特异性)则是应受到处罚的。

个性的存在需要“他者”支撑

个性是自我的一个部分,是自我认同产生的,因此需要他者的支撑。

因此假如分析家给了有意义的解释,就成为了大他者了,这就让分析者远离了无意识主体。

就比如人总会被网络的诽谤中伤,因为自我认同向来是镜子阶段的理性自我和阉割的自我理性产生的。

接受特异性的勇气

特异性是分析者自己发现的,不被他者影响的东西,这种东西可能是纯粹暴力、卑劣、卑劣、可耻的东西,但这个东西是他者说什么都无所谓的需要接受的东西。

接受这些东西,主体是需要勇气的,不然就会产生:这样的欲望绝不会被世间他者所接受的吧、我所想的东西是何等的过分啊、万一暴露了,这辈子就完了这样的恐惧。

总结——症状并非不幸

症状并非不幸,而是让分析者发现特异性的良机,分析的一切都取决于分析者本身。

返场1:怎样成为精神分析家呢?

IPA设置了精神分析家的认定制度:在接受两年以上的训练分析以及参加研讨会等各种修习之后,在选考审查中合格就能被认可为精神分析家。

而拉康派则不适用于IPA,极端地说,只要自己认同自己为分析家,就可以是分析家。

分析家的条件式分析家的欲望

拉康派追求的特异性,而这种特异性和技巧、理论是无关的,因此对拉康派分析家来说,IPA的训练作为共性的东西是无意义的。

成为分析家的唯一条件,就是拥有指向特异性之物的欲望,也就是“分析家的欲望”。

当然理论也是有意义的,学习了理论可以不让临床中超出精神分析太多,但实际临床中,理论、技法可以都忘掉,分析家最重要的是分析家的欲望(我感觉就是求知欲)。

分析家的欲望本身就是特异性的东西

那如何拥有分析家的欲望,其实还是要先成为分析者进行自我分析,然后在某个时刻拥有了“分析家的欲望”,这时就可以成为分析家了。

此外,拉康还引入了pass的机制,但是这个制度没有适用于拉康派所有组织。

所谓纯粹的精神分析即训练分析

拉康派精神分析中,完成分析的人都可以成为分析家,因为都具备了特异性。精神分析追求特异性,与精神分析追求新分析家的诞生,这两者是同义的。

分析的目的必须处于分析内部

于是,精神分析的目的之一就是培养分析家,这也是精神分析可以独立于精神医学和临床心理学的独立性。

为何跨越国境线,世界就会改变?——关于想象界·象征界·实在界

心理维度的区分

想象界、象征界、实在界英语:the Imaginary、the Symbolic、the Real。翻译有“界”但其实并不是说有想象|象征|实在的场所这种地方,它们都是人心理维度的区分。

关于想象界——身体是肉体的统一

想象界是image的领域,比如艺术作品描绘的某个映像,又或者是某个人是“可怕”或是“温柔”的映像。

肉体是四分五裂的,但是身体的机能将来自各个器官的感觉性映像统一,从这个角度看,身体与物理的肉体是不同的。

关于想象界——身体与映像

身体统一性的技能主要是通过镜子阶段的客体化自身得到的。

关于象征界——记号和能指的不同

象征姐是语言构造(吾言)的领域。

记号是与其“指涉物”一一对应的东西,而能指是在整个能指宝库里体现的,不同情景含义不同。

举个例子:“我做了别人讨厌的事情”这句话在志愿者和痴汉嘴里是不同含义的。

能指总是在关系中才具有表达意义的作用。

关于象征界——关于能指的复数性

复数性指的是能指的句段轴和聚合轴,也就是能指必须和其他能指连接才有表达意义的作用。

关于象征界——文化由语言而诞生

能指所指构成的符号和实际的物理世界的指涉物,使用能指认识世界的人认识的是语言构筑的世界。就比如读过“会当凌绝顶”的人和没读过的人上泰山感觉就是不一样的,这就是圣地巡礼的例子,展现了语言及文化的力量。

文化性意义是由语言构筑的。

关于象征界——象征界统治想象界

电影的蒙太奇将不想干的片段拼接起来,产生了新的“意义”,能指也是这样,必须经过聚合、句段才能有所“意义”。

人在观看电影时被蒙太奇所迷惑,恰恰说明了,语言就是人观察世界(映像——所指)的方式,离开象征界纯粹的想象界的东西不存在。

关于象征界——语言=文化=“法”

人类社会能够存在就是基于法则的,法则就像一层膜包覆着根本分裂的社会。

象征界就是法则的化身,没有它就没有惯例。

拉康理论的变迁

拉康理论一直在变化,那么精神分析理论还有价值吗?

实际上,精神分析作为把握特异性的东西,其实向来就需要不断地改变,就如主体只在一瞬间产生,然后又因为回溯性建构进入能指系统,精神分析理论也只能以不充分的理论存在。

而且,将理论视为绝对权威,其实又进入到父姓逻辑中去了,比如这个理论是绝对正确的。你的病情绝不可能与该理论不相适配。其实就是忽视了患者的特异性。

和哲学需要体系化相反,精神分析若是体系化反而是不正常的了。

但这不是说理论没有学习的必要了,因为虽然理论在变化,但其实都是理论在适应实际情况,即在不同视角下对待理论。

关于实在界——作为物理世界的实在界

实在性是由象征界建构的,而实在界则是排除了语言和映像的领域。

因为符号无法指涉实在的东西,因为实在界刚开始是物理世界,而现实世界则是象征界。

精神分析主要是话疗为主,是以语言探究语言产生的精神疾病,因此面对实在界的病——比如感冒等就无能为力。

早期,拉康并不关注实在界,就如《失窃的信》中实在位置就是一个庸俗看的人。

关于实在界——作为不可能性的实在界

语言是脱离物理现实的,然而语言本身也就是因为这些空洞才能产生,使用语言的人类就不断试图超过语言的领域,这个超过语言的不可能的领域就是60年代拉康认界定的实在界。

精神分析就变成了以语言去超越语言触及实在界的运动。

总结——为何越过国境线世界就会改变

  • 想象界:映像的领域;
  • 象征界:语言的领域;
  • 实在界:二者皆非的领域;

举个例子:一个被追捕的犯罪分子跨域了国境线,回头看身后的道路。此时他一定有“国境线两边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的映像(想象界),而实际上道路没有什么不同(实在界),但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映像?因为有“警察不会抓跨国犯罪分子”这样的法律(象征界)。

“我”是一个他者——从镜像阶段走向能指

“一看他就是会以貌取人的人”这样的批判会很幽默,是因为批判成立的前提是主客体的划分——批判客体,当这个划分模糊了,批判就很滑稽了。

这种幽默的反转——我与他的混乱就是镜像阶段的东西。

镜像阶段复习

对象化自己才能产生“ego”,这个就是只有高智商动物——如人在镜像阶段中发生的运动,在这个运动中,分裂的肉体变成统一的身体。

镜像不是真实

人倾向于将镜子中的东西认为是真实的东西,但实际上没,镜映本就是左右翻转的姿态,并非自己本身,同时,因为一些场景(比如光线)的变化,镜映也会变化,人越看镜子,越不知道自己到底漂不漂亮。

“自己的像”就是如此暧昧不清的东西,镜子绝不会映照出真实的姿态,但是人倾向于认定是自己,就比如照镜子和用一些p图自拍发现不同时,人也会觉得到底哪个是自己?是p图的自己?

镜像是一个他者

一般我们会倾向于认为“现有自己后有他者”,但是自我其实就是一个异化出来的镜像的他者,实际上是“先有他者镜像,后有自我”。

这个镜像实际就是一个他者,并不一定是实际的光学意义上的镜子。

《世界奇妙物语》中的“奇遇”论

自我是异化出来的东西,因此自己始终会被他者夺走。

这里作者给了一个《世界奇妙物语》的例子,就是将两个人(片冈鹤太郎和仲本工事)因为几斤一模一样而相互厌恶,破坏了生活,最后又和解。

镜像阶段的爱与憎

上述这个例子中,片冈鹤太郎遇到了自己的镜像仲本工事而害怕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都不是自己东西(并非被夺走,因为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于是产生了厌恶。

镜映产生之际,就是自己和他者争夺镜像之际。

后续两个人和解,也说明了镜像也是爱的对象。我们选取的恋人也大抵是由某个地方和自己很相似。

因此,镜像阶段中,自己和他者产生了爱憎难辨的复杂关系:一方面,镜像作为自己的拟态,投注了爱;另一方面,对于夺走自己映像的他者,又会无限憎恶。

因此,单纯的他者和自我本就是割裂、不稳定的状态,仅有镜像就会陷入这个字争夺的泥沼中,为了内稳,还需要大他者存在。

从他者(a)走向“他者”(A)

  • 小他者:同事、同学,处于想象的关系;
  • 大他者:长辈、法官的角色,处于象征关系;

自己和小他会处于duel的争斗状态,除非一方死亡,或者出现了定夺一切的法官出现——大他者。就像上述的例子中的片冈鹤太郎和仲本工事,职业就是他们之间共同的象征的位置,个人和象征位置的差异平息了二者的斗争,就像法律定夺犯罪,象征位置定夺了二者的一般性。

法·语言·大他者

小他者是想象界的,大他者是象征界的,婴儿要进入世界必须要会语言,语言就是一种根源性的对大他者的经验。

首次漫谈大他者

人也并非先是有镜像阶段的想象界再进入象征界的,而是一开始就活在了语言中了,比如性别、比如姓名、比如出身背景。

婴儿并没有感觉自己进入了象征界,直到发现了语言或者母亲的缺失——乳房的在场与不在场。

无大他者则无镜像

镜子阶段也是在语言中进行的,语言世界和镜子阶段也是联系的,但是因为婴儿还没有完全参与语言世界,因此将大他者的行为理解为仅仅是镜映的功能。

镜子阶段的大他者就是象征父亲角色的母亲,母亲作为法的代言人告诉婴儿镜子中的镜像“这就是你哦”,婴儿在这个保证下才得知自己就是那个镜像。也就是说,母亲作为大他者保证了小他者的镜像的作用。

大他者的不确定性

母亲这个角色是婴儿第一个遭遇的根本异质性的、说着婴儿不懂的话的谜一样的存在,而这个绝对异质性存在掌握了婴儿生死的命运,也就是说,人类根本存在一个缺陷——被一个无法知道的大他者决定着生死,人类不得不在这样的根本的不稳定中出生。

人的存在没有对大他者个经验是不成立的,这也是在说人本质存在着一种不稳定。

能指与无意识的起源

人因为需求和要求之间的断裂,导致了成为了本能失效只能以无意识驱使的动物。

人因为能指的结构能够认识语言的世界,而非由本能主导的自然的物理世界,因此,人是由本质上过剩于自然的语言构成的。

只有在拥有这种语言的人类里边,才会有无意识这种东西产生。所以必须将无意识看做是语言性的东西。

主体的诞生

无意识是人这种一出生就被投入到语言这个大他者世界不得不妥协才生成的东西,因此无意识是由语言结构的。

无意识主体也是在婴儿被投入语言世界产生的东西,婴儿在进入大他者世界时候,主体起源于分裂——本能的需求和语言的要求的断链,或者说实在和象征的分裂,这种分裂也就是特异性和一般性的分裂。这种根源的分裂,人才有无意识。

无意识是大他者能指的集聚

大他者不断地创造能指,我们也不断地接受这些能指,但是有些能指我们不想接受,试图忘记,但实际上能指无法忘记的,能指只会被压抑到无意识中去,无意识就是被这些压抑的能指构成的。

既然无意识是由能指组成的,也是和法则相关的,因此无意识并不是混沌的东西,这也是拉康评判自我心理学的一个点。

然而,所述主体和能述主体的分裂也说明了无意识的法则是被自我压抑的,精神分析就是要引导分析者发现无意识的法则。

一个症例

一个女性患者不断被噩梦袭击:

这段回忆,是被大汗淋漓的男人们敲击锤子的声音所唤起的。在她还在读高中时,有一次路过施工现场附近。风扇不断旋转着卷起粉尘,她看到居于粉尘中的劳动者们向自己投来目光,不禁一阵恶寒。她不解自己为何感到那样的不自在,为此感到困惑。如此回到家后,吃饭的力气也提不起来,只好睡倒在床上。第二天,发高烧的她只能向学校请假。这一幕,作为一段绝无可能忘掉的记忆,留在她的体内。

分析者很烦躁,分析家沉默不语,问题没有如愿解决。

直到有一天,分析家在她重复记忆时重复了“人夫”这个词“にんぷ”,分析者才开始另一回忆,这段回忆中,她的母亲是工作女强人很少在家,父亲是家庭主夫,她认为父亲性无能、母亲对其投递了所有的爱,直到她的母亲怀孕,母亲经常在家,她好奇问了父亲,他父亲回答“因为妈妈现在是妊婦(にんぷ)”。这段回忆中,分析家那时候不知道にんぷ什么意思,这个能指被压抑了。而两个回忆能关联起来,一是母亲怀孕可能会让她失去母亲的爱这个享乐对象,二是人夫的“夫”说明了父亲终究是男性、是母亲的丈夫,并非自己幻想的性无能,母亲不仅爱着她也爱着父亲。这些都是她难以接受的事情。

能指的游戏

这个例子中分析家指出了“にんぷ”才能让分析者诉说之前没说过的“新的东西”,在不同的场景下,能指的意思也不一样,这也就是能指的复数性。

假如分析家共情分析者,比如说“你在害怕被野蛮的劳动者袭击吧?”,分析者不会产生新的东西,只会沉迷在想象的映像中。

顺着能指,才有可能找到被压抑的能指。

从意义走向能指

上面这个能指的游戏也就是常说的“诙谐语”或者“双关语”。

意义是想象性的东西,我们平时都是用意义来把握语言,而在分析中,需要通过双关、中断、重复来让语言占据主导。

因此分析家不能给出有意义的解释,否则分析者会继续安于现状,沉沦在想象的意义中。语言的能指作用的体现,才会让分析者发现能述的主体。

被压抑的能指的回归

能指的连锁关系如下图所示:

围绕着创伤内核的能指被压抑到无意识,自我就是无意识和意识之间的阻隔,而实在的创伤就像死亡冲动一般试图冲破阻隔浮现出来,但是自我阻隔的屏障导致这些失败的能指只能通过“能指游戏”的方式突破自我的屏障。

就如上述的例子,“妊婦(にんぷ)”被潜抑了,通过类似的声音这种冲动对象,变成了“人夫(にんぷ)”浮现了出来。

被压抑的能指移转后,自我是不知道能指和被压抑能指之间的关系的。这里的“移转”就是被压抑能指的回归。

无意识的形成——关于梦的解析

回归的压抑能指(移转后的能指)称作无意识的形成物,分析家需要在自由联想中把握住无意识形成物,找到其和压抑能指间的关联。

无意识的形成物有时候是和上述例子一样,以强迫性重复的记忆出现,有时候以身体症状出现,比如癔症的一些症状。

无意识的形成物最有名的就是梦,弗洛伊德《梦的解析》就是关于梦无意识原理的。但是梦的结果是没有价值的,有价值的是造梦的过程。

比如对一个“掌に蝶々が止まった(蝴蝶停在手掌上)”的梦的解释:

  1. 错误的意义解释:蝴蝶是妖艳的隐喻,从中可以看出,做梦的人想要显露自己作为女性的魅力。
  2. 精神分析解释:掌に蝶是“te ni tyou”,和手帳“te tyou”相近,自己难以接受信件的内容,于是将其压抑。

梦的解释中必须作能指性的解释,也就是弗洛伊德表象的解释。

“法”的更新

即便不去做精神分析,围绕着冲动对象的冲动依旧会试图将压抑能指突破自我的分界。

而通过精神分析找到被压抑的能指,可以将被压抑在无意识空间的能指上升到意识的层面(其实不是),通过这种重复象征化的方式,创造新的能指,让能指宝库的“法”得以更新,人不在受苦于压抑能指的烦恼。

当然无意识的法则依旧存在,依旧会有能指被压抑,会有新的烦恼。

面对“法”,主体的变化

无意识能指宝库的更新得以让能述的主体变化,因此,更新这个“法”的就是无意识主体。

分析后,所述主体可能并不能知道为什么会轻松,但是能够轻松也就足够了。

总结──关于L图

  • S:主体
  • a’:他者的镜映
  • a:ego
  • A:大他者
  • a’+A->a:说明的是没有A的支撑,a无法成立(这个我之前还真没想到)。
  • a’->a:想象关系,切断了A->S,也就是压抑大他者的无意识信息进入无法进入主体,精神分析就是要穿越幻想,让A的讯息能够到达S,这样无意识层面的能指就能够更新。

专栏 2 一封信终将抵达目的地

无意识的“法”与人的感情(想象界)无关,总试图达成自己的目的(象征界结构出来的死亡冲动)——完全的象征化,在“法”一心构建自己律令的时候,反而会出现一些不合理的无秩序。

在爱伦坡的《失窃的信》中,在眼皮底下的失窃的信就像阳具能指一样决定着主体的位置,而这个信也就像“法”一般“终将抵达目的地”。

法的不断试图达成自己的目的,也就是强迫性重复,产生了痛苦。

在拉康后期,失窃的信的实在界位置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动,不再是重用的附着物了。

为什么父亲不得不死──关于俄狄浦斯情结

和普遍精神分析重视母亲问题不同,拉康主要重视父亲职能的重要性,同时,拉康也更注重在结构主义层面上把握俄狄浦斯情结。

对精神分析来说父母是什么

  • 母亲:母亲是最初遇到的大他者,是孩子的所有养育者。这里的母亲并非生物学意义上的,而是理念性意义上的。
  • 父亲:掌握法则,执行阉割职能的人。

不发出要求就无法活下去

  • 需要:生物学事实,是能够满足的;
  • 要求:经过语言异化后的需求。婴儿因为需要向母亲发出的要求,母亲试图理解这个要求才可能去满足婴儿的需要,此时婴儿就被刻上了能指,进入了语言世界。

现实的需要与象征的要求之间的裂缝

需要和要求之间存在着类似实在界和象征界的裂隙,两者于是永远无法弥合。

对母亲的哺育(比如乳房)的需要,渐渐转变为对母亲爱的要求,这也是很原始的一种象征界入侵——母亲的在场与不在场。婴儿出身的时候将自己委托给了母亲,而只有将要求提出给母亲大他者婴儿才能满足需要,于是婴儿就会产生对大他者不在场的焦虑(否则就会陷入不稳定性中),因此婴儿需要大他者给予的爱,这个爱可以保证大他者一直在婴儿身边。

(虽然大他者很危险,但是相比于物理世界,还是似乎可以依赖一下的。)

简单的例子,婴儿什么都想要:要玩具、要吃的等等,当母亲一昧的满足婴儿,婴儿反而会要的越来越多,甚至后面什么都不想要。而实际上,婴儿只要母亲的回应,也就是对母亲的爱的要求。

欲望总是指向别的东西

需要和要求之间的裂隙中诞生了欲望,欲望就是要填补这个缝隙,因此,欲望总是指向别的什么东西。

爱是给出自己没有的东西。

也就是欲望的转喻,总是延展下去的。

欲望在要求的彼岸

图的意思是:需要必须经过要求的垂直线(图中的解释应该是“要求”),但是仅仅满足需要的要求不存在,其下总存在着对爱的要求,而欲望在两个要求中间,总是在要求的彼岸。

举个简单的例子:分析者在分析中想要借用一下厕所,这里需求是满足排泄需要,要求内部的隐秘空间,可能是想查看分析家的私人空间、或是想将作为自己分身的排泄物献给分析家。

从属于母之法的主体

母亲不可能一直陪在婴儿身边,因而一定会存在不在场的时刻,这个时刻婴儿陷入了大他者随机消失的不稳定的状态中(不满:frustration),婴儿开始发现母亲大他者背后可能存在另一个世界,也就是俄狄浦斯第一阶段的欲求不满:真实的欠缺,缺失的是象征客体(客体的在或不在是象征的),介入者是想象父亲。

关于象征父亲的不在场,婴儿作出了以下的假设:

母亲出现在自己眼前,是因为她爱自己。但因为别的地方也有她爱着的东西,所以她就去那里了。

假设的结论为:为了留住母亲,自己必须成为母亲欲望客体。因为婴儿所有的一切都从属于不稳定的象征父亲——母亲,但是他不得不从属于反复无常的母亲。拉康将婴儿的该状态称为:从属于母之法(母亲的随心所欲)的主体(assujet)。显然,这里母亲的法则并非是稳定的,在母子关系中缺少统治的真正的法。

因为母之法的不稳定性,对婴儿来说,脱离从属母之法是必要的。

“父之名”的导入

此时就需要象征父亲的导入,作为给出法的存在,也就是给出“父之名”,这里的父之名中的父,某种意义上是超验的,他作为绝对权威给出了绝对有所效力的法。

大他者与大他者的大他者

母亲作为第一个遇到的大他者为什么没有带来法:母亲遵从法,而法的稳定则需要一个保证,即“大他者的大他者”(?),这个大他者的大他者就是父之名,它为法的权威提供保证。

父亲仅存在于母亲的语言中

父之名始终只在母亲的发言中,比如“做这种事会惹爸爸生气哦”,此时父亲承担法则的作用才体现,又或者“再干坏事妈妈就不要你了哦”,此时母亲的爱的转移也是父性职能的体现。

孩子发现母亲也在遵从法则,而不是依靠随心所欲的母之法,这样孩子就不会被母亲吞没,可以独立下去。

为什么父亲不得不死

父之名和神明一样,没有人见过,但是却又存在,因此说,他实则就是为了保证律法权威性才被建构出来的。因此拉康说,主人能指是纯粹没有所指的能指,这也就是在说,主人能指的作用仅仅是为了保证律法的权威性,这个纯粹的能指也就是死去的父亲。

而实际上的父亲有没有死亡并不关键,因为父之名的律令总是在母亲的语言中体现的,比如一个孩子的父亲死去了,母亲通过说“你要像你死去的父亲那样”来体现父之名的律令。

母必须承认父的存在

若母亲不承认任何的律令,那么孩子也就无法获得父之名,那就会形成精神病。

作为剥夺者的想象的父

在俄狄浦斯第三阶段和第一阶段中,还存在一个想象父亲的入侵,即俄狄浦斯第二阶段,母亲同时爱着的父亲是作为将母亲从自己身边带走的敌人出现的。

俄狄浦斯情结的三个时间点

弗洛伊德的概念中,俄狄浦斯情结是“由于父亲介入母子关系,孩子所抱有的爱与憎恶等概念的复合体”。

  • 俄狄浦斯第一阶段:欲求不满,此时母亲作为不稳定的母之法的承担者,孩子想要成为母亲的欲望对象。象征父亲潜在发挥作用,母亲的在场与不在场被孩子理解为其随心所欲,法还没出现。
  • 俄狄浦斯第二阶段:想象父亲作为剥夺母亲在场的角色出现,象征的父的作用尚未被发现。
  • 俄狄浦斯第三阶段:剥夺的父亲转化为给予的父亲(给予法则稳定性的大他者的大他者),这正是弗洛伊德所说的俄狄浦斯情结的消解期。

俄狄浦斯的消解却始终不充分,它将来又会回归,人就始终饱受神经症困扰。

何为阉割

弗洛伊德认为阉割焦虑是幼儿从俄狄浦斯情结暂时脱离的契机。

简单来说就是婴儿认为自己有阴茎而母亲没有是因为父亲夺走了,焦虑于可能的父亲夺走阴茎,婴儿不再和父亲争夺母亲,在阉割焦虑下,俄狄浦斯情结消解。

从“父之名”走向菲勒斯

拉康不用阴茎改用菲勒斯,其一就是要强调精神分析中的阳具更具有理念性、象征性。

此外,这里的菲勒斯对应的想象阳具的阉割也和弗洛伊德的概念大相径庭。

与菲勒斯的同一化——再次思考【镜像阶段】

在俄狄浦斯第一阶段中,婴儿想成为母亲的欲望的对象正是成为其菲勒斯。母亲有所欲望,正是因为其有所缺失,这个缺失就是菲勒斯的遗失,而婴儿希望母亲是一个完满的存在,于是想要依靠自己填上这个缺失,也就是与菲勒斯同一化,婴儿幻想通过这个同一化母亲不在缺失,就能一直陪在其身边了。

幼儿首先想要的,就是填埋这个母亲大他者的缺失。

自我是【为了母亲的自我】——再次思考【镜像阶段】

为了填补母亲的缺失、满足母亲的欲望,婴儿开始回应满足母亲的要求,在这个回应中,镜像阶段到来——通过回应母亲的要求,婴儿产生了自我,这个自我是为了满足他者欲望的自我。

母亲没有菲勒斯,是因为被父亲夺走了

在俄狄浦斯第一阶段,婴儿发现了母亲的缺失,但是未将其意识化、对象化,也就是说这里的缺失婴儿并非发现了,而只是感到了“欲求不满”,它仅仅是为了消除自己的不满,才想去完成一个完满的母亲。(母亲怎么不在我身边呢?我真不开心,但是只要我成为母亲的菲勒斯,她就能在我身边了吧。)

直到婴儿开始想谁夺走了母亲的菲勒斯导致其缺失,这才进入俄狄浦斯第二阶段,它开始想象是想象父亲夺走了母亲的菲勒斯,为此它要打倒父亲,此时父亲还不是法则的化身,仅仅是竞争对手和嫉妒的对象。

恰如其分的坏人并不存在

而其实这个绝对的坏人并不存在,因为缺陷是象征界固有的。想象父亲就是一个为背负世界不完满而生的,若一直咬着这个父亲不放,事情就不会迎来转机。

阉割——接受菲勒斯的缺失

俄狄浦斯第三阶段,婴儿接受了“父亲没有夺走母亲菲勒斯,而是其向来不存在”(不是接受了母亲夺走吗?)这件事情,这也就是拉康的阉割。拉康的阉割因此是指接受大他者菲勒斯的缺失。

而在正常生活中,我们大多数没有完全通过第三阶段,因此在精神分析中要重新对待俄狄浦斯情结,进行再次阉割。

从存在走向持有

神经症主要进入了第三阶段而没有完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穿越幻想也就是穿越对想象父亲的幻想了。。。)。

婴儿得以从第二阶段进入第三阶段,主要是发现即便自己成为菲勒斯,母亲依旧欲望着父亲,因此放弃和菲勒斯的同一化,继而和“持有菲勒斯的父亲”进行同一化,也就是接受父之名、接受其律法。

其次,这种同一化的转变,婴儿欲望也得以从母亲身上解脱出来,而是以迂回的方式进行,也就是“自己要(像父亲那样)持有菲勒斯,然后将那个菲勒斯献给母亲”,最简单的想法就是“为了让妈妈开心,我要成为xx样的人”,这就是所谓的升华(将性的能量重新投向非性的对象)。

通过进入第三阶段,婴儿进行了阉割,实现了乱伦禁止,孩子获得了标准于社会的意识。

想象的父·象征的父·实在的父

  • 象征的父:律法的化身,父之名;
  • 想象的父:孩子误认为的母亲菲勒斯剥夺者;
  • 实在的父:让孩子接受象征界匮乏的父亲,也就是实在界;

总结——俄狄浦斯情结的两根主轴

父之名和菲勒斯构成了俄狄浦斯情结的两根主轴。

阳具能指是枢纽,父之名(主人能指)是基础。

专栏3:关于女性的俄狄浦斯情结

前文的俄狄浦斯情结是男性的,女性的也需说明一番。

相比于男性的“阉割焦虑”,弗洛伊德对女性俄狄浦斯情结的定义主要为“阴茎羡嫉”。然而,由于母亲不具备阴茎,因此她开始蔑视母亲,同时爱上父亲,有了从他那里获得菲勒斯的欲望。

作为假面的女性性

男性接受阉割后开始寻找菲勒斯,同时女性将自己与菲勒斯同一化而可以被男性欲望。同时,作为终极的欲望对象,菲勒斯必须是“秘藏”的东西,于是女性带上了“作为伪装的女性性”。

作为菲勒斯的孩子

女性想要持有孩子的这种愿望,也是想要从男性那里获得菲勒斯的这种欲望而导致的,孩子作为菲勒斯的代理物,可以填补自己菲勒斯的空缺,这种持有孩子的欲望,才能与前文“孩子为了弥补母亲的缺失而与菲勒斯同一化”对应上。

对男性来说,持有孩子是认同父之名的表现,通过持有孩子然后将其作为菲勒斯献给母亲。

一些我的想法

这里作者没有通过性化公式去讲女性特质,因此显得非常的贫瘠。

认为赌在不可能之物身上就好,那就大错特错了——关于实在界

不可能之物就是永远在追求“别的东西”的必然,也就是想象的das Ding——objet a。

越过象征界──作为纯粹不可能性的实在界

实在界是象征界所不能处理的不可能性的领域,是象征之洞。

象征的无意识与现实的无意识

无意识不仅与语言相关,而且与享乐等非语言的领域也有所关联,这一部分的无意识就是实在的无意识。

精神分析不会真去处理实在的无意识,而是处理对待实在无意识的方式。

精神分析的实践,就是使人类通过象征界来处理实在界这件事变得可能。

对立轴的转移

可以看到60年代以后对立轴转变,拉康将想象界和象征界放在“假象(samblant)”之下,实在界就是与之相对立的东西。

冲动与欲望之分:

  • 欲望:欲望是要求和需求的裂缝中产生的,也就是语言和实在的裂隙,所以欲望正是人进入语言世界之后才产生出来的东西,因此欲望是被结构为能指性的东西,遵从象征界的法。
  • 冲动:冲动是法以外过剩的东西,是实在界的。

欲望只有一个对象,即对象小a,而且这一对象是由不同部分冲动中的各种部分对象所代表的。对象小a并非欲望所趋向的对象,而是欲望的原因。欲望不是一种与对象的关系,而是一种与缺失(LACK)的关系。(欲望是单数,冲动是复数)

人类的最终目的就是享乐,就是一种满足,也就是超过法。

致死的享乐

只有一种冲动就是死亡冲动,这当然可以用存在主义心理治疗来理解,和兰克一样的解释,是对出生的茫然,对前神话时期母子合一的主体的回忆。

因为人类在根源上所想要的东西就是死亡,而能够让人接近死亡的东西,能够带来至高无上的快感。

(对极端可能性的向往。)

享乐是更加紧张所带来的“快感”

和快感原则的快乐不同,享乐是夹杂着快感与不快的,是一种矛盾两面的快感,是超越快感原则的。

必须防卫主体免遭死亡冲动之害

除了死亡冲动,还有力比多的影响导致人能繁衍下去,象征界对享乐的防卫(Defence)导致人能稳定生存。

为什么我们会被死亡冲动所驱动

拉康认为,我们被死亡冲动驱动是因为我们曾有过原初的完满体验,这个体验关涉das Ding,比如被喂奶喝饱,这种体验中总有意犹未尽的东西,导致我们在强迫性重复中回顾它。

“物”之享乐已经被失去了

对物的体验都是一次性的,从中获得享乐后就丧失了,此时这种物就是失落为大写之物(毋宁说物就是大写之物)。

从母亲那里得到的享乐会杀死孩子

最原初的享乐就是母子共同体,这个共同体就是孩子的死亡,在这种状态下孩子的主体不存在,母亲吞没了孩子。

父亲将享乐禁止

父之名将危险的享乐排除于象征界到实在界,让其成为不可能之物。

“那时的满足”已经不存在了

所谓的怀旧就是想着“现在和小时候的那种满足真是没法比啊”、“现在那种满足已经消失,只剩下不幸了”、“要做些什么,取回那时闪闪发光的生活”,认为那时候存在着失去的享乐,认为想象的父亲阻碍着旧时光的回归。然而,除非死亡,那种享乐不会回归,精神分析教导的就是“没办法的事情就是没办法”。

享乐完全无法取回吗

60年代以后,拉康开始认为享乐可以除了死亡以外也能获得的。

从“〈物〉的享乐”走向“对象 a 的享乐”

吸烟就是典型死亡冲动的作用:即便抽多了头痛,但还是会去抽烟。这种小的“物”的满足,或者称大写之物的残渣,就是对象a。和直接将主体推向死亡的das ding不同,对象a其中存在着一些过剩,将主体一点点推向死亡。

欲望指向“物”——冲动与欲望

即便欲望是象征界的,冲动是实在界的,但是二者是共源的,欲望因das ding的消失而产生,be aimed to get back the objet a,也因为a不可能取回所以欲望无法满足。

欲望的目标就是冲动的满足,其背景是幻想。

不要在欲望上让步

冲动义无反顾地向着死亡冲锋,而欲望是一种以语言之墙保护自己的妥协的姿态。

拉康“不要向欲望让步”的意思就是“不要忘记自己在追求das ding,不要逃离这种追求”。

象征界的“法”与欲望的“法”

象征界的法则是父性律令,而欲望自己法则则是追求享乐,突破父之名,不要向欲望让步,其实就是当处于两个法中间时,选择享乐律令。

举个例子:是为了工作放弃竞争公司的女儿作为女友,还是放弃工作选择女友,若是选择了前者,那么神经症就会继续以罪责感的方式让人悔恨。

象征界与实在界之间的桥梁

物是处于实在界的,而对象a处于三界中心。

幻想的功能1——欲望的指标

幻想是象征界与实在界相联系的形式。

幻想的功能:

  1. 有关欲望的东西;
  2. 有关享乐的东西;

1的意思也就是欲望图3里的那个钩子和意义中间的幻想公式。

a是das ding的残余,因此主体将其当作线索想要再次到达das ding,这种循迹就是幻想。

幻想让主体能不断欲望下去。

幻想的功能2——享乐的规定

幻想还规定了某种享乐样式:对象a的享乐。主体在菲勒斯享乐中获得了部分的满足。

作为人生指标的幻想1——如何享乐

失去本能的人是没有保安三问的人生意义和目的的,因此这种目的需要在活着的时候被建构。我们能活着而不去死亡,就是为了获得某种快感——菲勒斯享乐,享乐就是人生的支柱。

作为人生指标的幻想2——如何持有空白

虽然享乐是支柱,但是追求享乐的时候要留有空白,否则就到了死亡冲动的地步,且不能过分满足,否则就不想继续欲望了。

依赖症就是没有空白的享乐法则,沉溺于过大的快感(当然也会有器质性原因)。

幻想的作用:

  1. 自己以怎样的形式获得享乐;
  2. 为了让欲望发生变化,要带有怎样的〈空白〉生活下去,这个决定了保安三问的答案;

最强大的幻想就是宗教,每天进行宗教的满足感就是宗教产生的享乐。

幻想并非万能

幻想是虚构出来的假象,因此也可以构建、也可以被解体。有时候,幻想构建的一些目的反而会干扰正常的生活,此时,切断幻想就是有必要的。

幻想的切断

幻想是被无意识建构的,因此也存在前文那样的两种法则:稳定的法则与偏执的法则。幻想作为通过象征界和想象界介入实在界的结构,是精神分析接入实在界的良好媒介。

幻想作为人生活的方式,是很难切断的,因为切断了就等于改变为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

从理想中脱出

要切断幻想,就需要将阉割主体和a的固着切断,因为a成为了某种理想的存在,切断后,a就变成了单纯的欲望对象,这个情况下,分析者才能发现,没有这个对象,也可以做别的事情,这也就是将人从“自我理想”摆脱出来。

返场4:神经症· 精神病· 倒错

并非症状,而是构造

精神分析中,精神病理和生活方式是同义的。三种病理,其实根本在于构造方式的不同。

由“父之名”进行诊断

  • 神经症:苦于“父亲存在”;
  • 精神病:不知何为“父”;
  • 倒错:苦于只觉得“父亲荒诞”;

精神病中“父之名”的排除

精神病主要是精神分裂和妄想症。精神病患者的世界,父亲律法失能了,因此陷入无秩序的世界。既然没有法了,就需要凭借自己创造法,这就是妄想症的表现。

帮助构建幻想

妄想的法由于没有父这种绝对存在保证,因此法本身是很脆弱的。分析家面对精神病,要加强其妄想,使其稳定下来。

关于倒错

在俄狄浦斯第二阶段,母亲没有承认父性律令,孩子就会成为倒错主体。临床上,倒错很难进行分析,因为倒错往往将分析者当作是荒唐滑稽的。

即使不能万事顺遂——关于分析的终结

精神分析带给分析者的,就是通过面对自己无意识主体,改变现在的状态,换个幻想。

依靠自己找到终点

分析的结束是交给分析者的,当他觉得没甚么好说的时候,自己向分析家宣告终结。

生于“他者”的世界

精神上的痛苦其实就在于大他者的阉割。

大他者背叛了我

大他者的背叛是必然的,因为他本身都是无能的。

从“至高的幸福迷宫”中逃脱

(感觉这个特异性有点像圣状的意思。)

至高的幸福其实就是幻想出来的大他者给的最终目的,然而这个目的不存在。因此就需要导入精神分裂分析,找到自己的圣状,也就是不依赖于大他者保证的幸福。

从理想走到“特异性”

自我理想其实就是至高的幸福,因此重要的是找到和理想不同的幸福,因此特异性的幸福,就是一种坦荡的、不为他人影响的生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