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拉康》笔记

为什么是拉康

深刻影响到拉康的人:斯宾诺莎(幼年时期,近乎无)、达利、弗洛伊德。

虽然法国当时反对精神分析思潮很严重,但是超现实主义给拉康的精神分析思想的发展提供了环境,他的博士论文是在一种主流的反精神分析的文化中写成的,利用了超现实主义运动的另类资源。在拉康看来,精神分析更多的与哲学、艺术为伍而非医学,因此他强烈反对精神分析师接受SPP(巴黎精神分析学会)的训练。(这样看来,难怪拉康的学说主要运用在文化批评的方面。)

对拉康的主要批评就在于批评他的学说没有实证行为主义的跟脚,并不具备使用价值,且不断地将其偏执狂思想强加给他者身上(也就是强行解释他人的精神)。这些批评都似乎是“泛神论”思想,也就是将事物的规律逻辑与我们的主体认识强行分离开来,事情的规律都在事物之中,然而精神分析却是反对这种观点的,它关注的恰恰是非理性的层面。

拉康难懂一点就在于他的概念会随着他的思想变化而变化,比如对象a、大他者、实在界或者阳具等,术语一致却又有不同的含义(什么概念迁移,我只能说不如尼采的隐喻迁移让人迷惑);其次,拉康也不想自己的思想被简单吸收与还原,因此很多理论都晦涩难懂,这种程度的晦涩就像拉康研究的对象——无意识本身。

拉康试图通过语言的构建来告诉读者一个可怖的事情:在一切有意义下潜藏着无意义,在一切理性潜藏着非理性。(额,,,感觉不如齐果克。。。让大火感到的战栗深)。

关键思想

想象界

拉康的《The Mirror Stage》其实经过了13多年的沉淀,从1936的十四届国际精神分析大会到1949重写版本并收录在《书写》里。

背景与影响

《The Mirror Stage》主要涉及自我经由认同于其自体的形象而形成的过程与机制。这篇文章,拉康吸收了现象学(区分自我与主体、自我也是主体觉知的对象)、镜映(镜映在自体建构与自我意识中的作用:婴儿对自己独立的认识需要外界的“镜像反射”)、拟态(动物会根据环境而变化自身)、承认与欲望相关的知识(黑格尔的主奴辩证法,我的身份是我不仅要我是可区分的,还须要别人的承认)。

每个人都存在于他者的存在。

(这句话和此在本质上是共在何其类似)

我们被捕获在一个异化的辩证法之中:镜子阶段与自我形成的异化;语言与主体建构的异化。

镜子阶段

镜子阶段对应着弗洛伊德的原初自恋阶段,在这个阶段,主体爱上了其自体的形象和身体,这种爱先于对他者的爱。此处的重点在于婴儿“认同”了镜像,将这个镜像认为是自己,于是产生了自体。这种自体的产生是异化性的,因为这个镜像会与真正的自体相混淆,但是这个镜像最终是取代了自体的位置(现象学的色彩很重)。自我是一种误认,将镜像误认为了自己,它拒绝破碎和异化的真相。

破碎的真相和统一完整的自我的冲突,亦即破碎的自体感和想象的自主性间的辩证产生了自我。当然,这种辩证也是自我和他者之间的辩证(毕竟是他者给的镜子),这种辩证构成了自我和社会的关系。他者是我们自身的保证人,也是我们的仇恨对象(强烈的冲突)。

当然这种异化似乎预设了一种本真的主体,后来的这个自我代替了主体,然而,拉康这里的异化其实就是一种缺失,并没有什么本真的主体(这里和存在主义的主体的虚无性是相关的),主体是在异化的过程中产生的。

象征界

结构主义

结构主义首要的是一种分析方法,是一种思维和分析模式。

列维斯特劳斯的结构人类学是由语言学家索绪尔的著作推进的,而正是斯特劳斯的著作,拉康开始阅读语言学,并对索绪尔的语言符号进行了一系列激进且深远的影响。

相比于个别的符号,结构主义者更关注的是描述总体符号系统或“结构”的组织化。

结构主义的基本前提:所有的社会活动皆构成了一种语言,因为这些社会活动均涉及一套带有其自身的内在规则和语法的符号系统。因而,我们并非是凭借个体的行为本身,而是依靠个体行为从中派生出其意义的社会关系背景来理解这些行为的。

象征功能

斯特劳斯在其《亲缘关系的基本结构》中指出,婚姻这个过程中不是真实的人(实际的女人)的交换,而是被转换成的符号并运作于一个“象征交换”的系统的方式。女人的交换是像语言那样运作的,即便系统使用者对此是始终无意识的。也就说,存在一个无意识的系统,这个系统决定了人们的社会位置,并调节社会关系,而人们对此一无所知。拉康从中得到的启示:

  1. 存在一个基本结构——亦即一个单独的“无意识”结构——它可以被看作是构成所有其他的亲缘关西与社会关系的基础。
  2. 在亲缘关系系统里发生的并非是婚姻中对真实的人的交换,而是一种象征交换的过程。

拉康从斯特劳斯那里得到的观念:人类世界的特征在于“象征功能”,它是构成人类主体的基础结构之一。无意识是象征功能在其中获得自主性的一个空洞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象征符号比象征化的东西更加真实。而精神分析的研究对象就是无意识,斯特劳斯的这些概念无疑会给精神分析带来更加结实的哲学和科学基础。

索绪尔与符号学

在索绪尔看来,不能把语言学当作一门科学,因为这样就会失去其“历时性”(diachronic)。当我们在运用语言时,其实也在运用一个由词汇、语法和习俗构成的背景,且不被我们所知。

索绪尔区分了语言的三个面向:

  1. 作为一种普遍人类交流现象的语言(language)。
  2. 作为一种特殊语言或语言系统(如英语)的语言(langue)。
  3. 作为在使用中的语言,亦即特定言语行动或言说方式(parole)。

索绪尔关注的是2,即语言系统本身,并且意义如何从语言系统中产生。

在索绪尔看来,语言是一个由“符号”组成的系统。

一般的语言理论的符号和世界上的东西之间有映射关系:

词语->概念->指涉物

而在索绪尔看来,我们是不能直接从词语的概念指向指涉物的,因为我们的词语的概念都是抽象的物(不定积分),而非定积分的物,于是这个映射关系就变成:

词语->概念 指涉物

即概念不直接指向指涉物,被搁置在一旁,而语言学关注的语言符号,就是由一个词语和其概念构成的。

索绪尔的语言符号构成如下,能指是词语,所指是概念:

虽然语言不对应对象,但是因为语言已经在因缘整体性之中了,在符号系统的关系结构里了,因此具备了其意义,任何一个符号都通过与语言系统里其他符号的差异获得意义。

使用语言时,由纵向轴——聚合轴,以及横向轴——句段轴构成了完整的语言并赋予意义,前者指的是我们在选取相同的“为何之故”对应的语言确定下的最终那个具备差异化的词语,后者指的是我们为了表达整体含义,我们语言的的组成方式。(一股子给语义进行cos的味道。。。)

例句:明天我们将要离开巴黎。

明天、我们、将要、离开、巴黎这样的拆分出来的词语,就是聚合轴,当它们被替换,语言的含义就会完全不同;整体的组成方式“明天-我们-将要-离开-巴黎”就是语言的句段轴,当它们被改变,比如“巴黎-明天-将要-离开-我们”,整体的含义也会变化。

语言是一种特殊的复杂的符号,一个特定的符号因为其差异性以及在整个意义系统中的位置得到意义。

而一个符号并不会指向一个指涉物,而是指向另一个符号:

语言是一个无限解释的过程。(这里和海德格尔:解释->命题->语言异曲同工)

索绪尔给出的启示:

  1. 语言先于意识;作为言说的主体,我们都是在语言中诞生的。
  2. 语言并不反映现实,反映的是那个语言符号系统,这个系统也规定着我们经验的本质。
  3. 语言是一种差异关系,而非绝对固定的意义。

在索绪尔这里,能指和所指是紧密贴合的,而拉康吸取了斯特劳斯关于无意识自主性的概念,这种不可分割性就遭到了他的质疑。(能指在无意识里自主选择映射的所指)

能指的优先性

拉康对索绪尔的理论主要有两点怀疑:

  1. 符号的不可分割性;
  2. 所指在能指之上的优先性;

拉康举了个例子,那就是男女厕所的识别是根据上面的标记(男士或女士),这个标记(能指)虽然写着男士或女士,但是我们都知道它并非指向那个真实的男士或者女士,而是男厕所或女厕所。因此,即便两扇门是一样的,我们也能根据它的能指知道它的所指,这在拉康看来就是能指具有优先性:

这里的大S指的是象征界的能指,小s指的是想象界的所指,中间的杠表示的是能指所指之间的根本性分裂,这个分裂表示:能指在能指链上不断地指向其他的能指,而非所指(有点语言差异化意义的意味)。这个符号系统就变成:

所指并非是固定的,而是在能指下面滑动,而能指本身不断地指向着下一个能指。在拉康看来,索绪尔提出的支配着我们的话语的结构就是无意识,无意识通过语言产生,又受到那些语言规则的支配。

罗曼·雅各布森对索绪尔的两个语言轴做了进一步研究,提出了两种轴的对应关系:

  1. 隐喻:对应聚合轴。隐喻是一种代替,因此对应聚合轴。
  2. 转喻:对应句段轴。转喻表达的是一种临近关系,对应句段轴。

隐喻和转喻被拉康理解为了弗洛伊德的梦的凝缩与移置。凝缩指的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符号在梦中被结合;移置指的是意义从一个符号转移到另一个符号的过程(比如梦中会因为一个很小的事情而害怕,这种害怕其实是害怕的别的东西)。这两种过程对应的是原初过程,与之相对的是次级过程。结合了雅各布森和弗洛伊德的思想,拉康指出了无意识是根据隐喻和转喻的规则来运作的。

象征秩序

在拉康看来,当象征符出现了,一切事物都按照象征符和象征界的法则而被规定或结构,包括无意识以及人类的主体性。继承了弗洛伊德我们无法控制无意识的思想,拉康认为无意识是由能指材料构成的,无意识是一个超出我们控制的意指过程,是透过我们言说的语言。

无意识即“大他者的辞说”(discourse of the Other),大他者即象征秩序,它和主体有根本的相异性,这种相异性构成了我们无意识的核心。

象征秩序构成了我们,我们在语言中诞生。人类主体受制于象征秩序,我们无法逃离它,而象征秩序却作为一个结构逃离我们,不受我们掌控。

自我在想象界产生,主体在象征界产生并被语言决定。陈述主体(表达主体本身)和述陈主体(表达语言内容)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分裂。拉康指出,言语中的“我”并不指向任何稳定的事物,而是会被很多不同的现象占据:主体、自我亦或无意识。

主体是一个能指对另一能指所表征的东西。

语言结构决定了主体,而非主体决定语言结构。

《失窃的信》

《失窃的信》这一研讨班阐释的论题:能指链的坚持,以及能指对主体的决定作用。

在失窃的信中,围绕着“真正主体”信重复两次出现了以下主体间关系:

  1. 第一瞥:什么都没看见的一瞥。——国王、警察
  2. 第二瞥:看到第一个人什么也没看见,并看见第三个人为自己所隐藏的秘密而受了骗。——王后、大臣
  3. 第三瞥:看见前面两个人把本该隐藏的东西不加掩饰地放在那里,谁想拿走就拿走。——大臣、侦探迪潘

拉康认为,这种重复的关系印证了其观点:能指决定着主体。并将这种关系复用到他的三大秩序关系中:

实在界中的主体相信世界是既定的,跟它只有一种直接的、没有中介的关系;想象界中的主体是“seer”,它即看到了第一个位置对事情的发生是盲目的,也看到了第三个位置是完全知晓事情展开并对此有权力的,但是这个位置上的主体却相信真相是可以被隐藏的(信的秘密),并“欺骗”自己说这些秘密占有着能指(信),并因此同信产生自恋性的关系,也就是说在镜子阶段里相信“自我”的完整性,这个阶段的主体的自我认同的感觉是基于想象而非现实的;象征界的主体看到了结构的作用,看到了真相。可以说,这三个界面的主体是递进的,实在界的主体是最基础的,想象界的主体相对于实在界的主体更加复杂,而象征界的主体相对于想象界的主体更加“高级”。

信在哪里,主体就在哪里,信在主体的成因中发挥了绝对作用,是信把主体写入到象征秩序中。能指是主体与象征秩序之间的桥梁和联系纽带,它把主体写入到象征秩序中,并决定了他们的身份认同和行为方式。在故事中,大臣和迪潘都试图改变信的内容和形式,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然而,这些行为实际上是在象征秩序中的重复过程中被捕获的,他们被迫接受自己所处的位置和身份认同。这也反映了拉康的自恋性理论,即主体往往会在自己的行为中表现出对于自己身份认同的追求和强调,于是主体在象征界被捕获在“把他拖进第二个位置的重复的动力之中”。

主体的自恋倾向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力量,可以将主体从象征秩序中拉回到想象界。因此,主体只有在不断地认识到自己在象征秩序中的位置,并不断地努力维持这个位置,才能够真正地成为一个自由的主体。

俄狄浦斯情结与阳具的意义

俄狄浦斯情结

在弗洛伊德那里,俄狄浦斯情结是一种全人类都需要掌握的任务,他提出:我们最深层的无意识欲望是“弑父娶母”的欲望。它表现了弗洛伊德意在测定孩子指向其父母的矛盾情感的尝试。俄狄浦斯情结包括两个形式:

  1. 肯定:希望竞争者死,并有对异性父母的libido;
  2. 肯定:反对同性父母和对异性父母的憎恨;

拉康继承了斯特劳斯的观点,认为俄狄浦斯情结的家庭关系其实是整个社会符号系统规定的,它其实涉及了整个社会网络。在社会中,俄狄浦斯情结规定了我们的象征关系和无意识关系的原初结构,这个整体结构是一个打破了母子二元结构的三元结构。

母亲可以是小a(想象界),也可以是大A(象征界)。前者的母亲是反射我们的镜子,后者的母亲是象征秩序中与我们相异的符号。

而父之名(the name of father)打破了母子之间互相欲望的循环,并由此使孩子开始把自己认同为一个独立于母亲的存在,让孩子从想象界进入象征界。父之名禁止了孩子的欲望,代表了权威和象征法则的位置。

整个过程的关键能指,就是“阳具”。

阳具的意义

弗洛伊德:口腔阶段-肛门阶段-阳具阶段。阳具阶段之前的阶段婴儿借由身体的任意部位(爱若区,erotogenic zone)来达到性满足。而到了阳具阶段,孩子根据阴茎的在场与缺位知道了男孩与女孩的差异(为啥?),由此男孩形成“阉割焦虑”(castration anxiety),女孩形成“阴茎羡慕”(penis envy)。弗洛伊德那里,阳具和阴茎大概念是紧密联合的,并没有区分阳具是性别差异的能指,而阴茎是实际的器官。

而在拉康这里,阳具的作用在于作为缺失与性别差异的能指所起到的功能。阳具是锚定能指链的唯一不可分割的能指,它开辟了意指过程本身。

想象的阳具

孩子发现母亲的欲望对象不止于自己,还总指向他者,因此孩子总想着回到幸福的二元关系中。母亲孩子互相欲望的二元关系变成了孩子、母亲、另一个欲望对象之间的三元关系,这个第三项就是拉康的想象的阳具(imaginary phallis)。想象的阳具就是在孩子眼里能占据母亲欲望的对象所要拥有的东西,孩子的母亲欲望指向了父亲,因此这个父亲就具有这个imaginary phallus。而欲望是有了丧失才会去欲望,于是在孩子眼里,母亲想要的这个对象是一个她丧失了的了具备阳具的对象。

在拉康看来,俄狄浦斯情结就在于孩子放弃认同想象的阳具而发现这个阳具其实是一个能指且从未存在(象征阳具)。于是,Freud的“阉割”就是孩子对自己实际缺失某种东西的承认,男孩只有接受自己在现实无法拥有阳具才能接受自己在象征拥有阳具,而女孩只有放弃对母亲阳具性的认同才能接受自己没有阳具的事实。

象征的阳具

父之名的介入打破了母子二元关系,父亲拥有孩子没有的母亲欲望(也缺失)的东西。父之名作为一个象征功能打破了母子互相欲望的二元关系,孩子将关注从母亲的欲望转移到了父之名上来。这个替代,开启了意指过程,孩子也作为一个缺失的主体登陆了象征秩序,象征化也因此被拉康称为“阳具化”。阳具不存在,也就是一个在无意识中其核心作用的缺失能指。

阉割是对缺失或者缺位的承认,因此孩子对阴茎的承认在转喻那里和承认“缺失”联系起来。在拉康看来阳具是“the penis plus the recognition of absence or lack”。父亲将阳具安置在一个孩子永远无法抵达的位置上。这个无法抵达的缺失,才让孩子从想象界中出来,进入了象征秩序的社会,去寻求外部世界的满足。拉康使用了“面纱”(veil)的概念来表达这个象征界的阳具,即阳具是被遮蔽的,于是客体便能够永存而不可达到,阳具是我们原先从未拥有过的终极欲望对象。

欲望是一种永恒的追求,主体总是试图通过满足欲望来达到满足感和幸福感。然而,欲望的满足是不可能的,因为欲望的对象是不断移动和变化的,而且欲望的本质是无限的。因此,欲望驱动着主体的象征化过程,让主体在象征层面上寻求满足感和幸福感。在阳具的概念中,阳具被视为欲望的终极对象,它是主体永恒追求的目标。因此,欲望驱动着主体对阳具的象征化,让阳具成为一种象征,代表着欲望的满足和幸福感。这种象征化过程是主体在欲望的驱动下进行的,它是主体对欲望的一种响应和满足,同时也是主体对自身存在的一种认识和理解。

有关幸福感的解读,chatgpt给的很不错:

在拉康的理论中,想象界和象征界是两个不同的层面。想象界是主体对现实的一种投射和想象,是主体对客体的一种幻觉和幻想。想象界中的客体是被主体所掌控和支配的,它是主体的一种自我投射和扩展。然而,想象界中的客体是不真实的,它只是主体的一种幻觉和幻想。因此,想象界中的满足感和幸福感是虚假的,它只是主体的一种自我欺骗和逃避现实的方式。
相比之下,象征界是更为真实和稳定的层面。象征界中的客体是被主体所认知和理解的,它是主体对现实的一种象征和代表。在象征界中,客体不再是主体的幻觉和幻想,而是主体对现实的一种认知和理解。因此,象征界中的满足感和幸福感是更为真实和稳定的。
一个现实的例子是婚姻。在想象界中,一个人可能会把自己的配偶想象成一个完美的人,拥有所有的优点和美好的品质,这种幻想和幻觉给他带来了满足感和幸福感。然而,在现实生活中,配偶可能并不完美,他们有缺点和不足之处,这种现实的认知可能会给人带来失望和挫折。在这种情况下,想象界中的幸福感是虚假的,它只是一种幻觉和幻想。
相比之下,在象征界中,人们对婚姻的认知更为真实和稳定。他们认识到婚姻是一种象征,代表着两个人之间的承诺和责任,代表着彼此的支持和关爱。在这种认知下,人们对婚姻的满足感和幸福感是更为真实和稳定的,因为它们建立在对现实的认知和理解之上,而不是建立在虚假的幻觉和幻想之上。

阳具总是在别处(和自己有差异的外部世界中,而在二元欲望关系中,孩子不会有个第三者来与自己对比),阳具是想象的(被假定为满足母亲的欲望对象),亦是象征的(欲望是无法获得满足的)。

我的理解(根据孩子认识到的缺失的主体不同):

  • 说是想象界:阳具不存在,只是孩子想象的虚构的一个母亲欲望的缺失的东西。
  • 说是象征界:阳具也让孩子认识到自己的缺失,让孩子意识到自己的差异,从而进入象征秩序代表的社会关系。

父亲的法则与超我

父性隐喻还创造了“超我”(superego),拉康对超我的概念有独特的理解。

人类根本的自然冲动即是乱伦,而对这一冲动的禁止,则代表着所有社会的主导性原则。这一禁止,其实就是打破法则,可以说,超我在打破法则的基础上建立。超我也可以被看作是一种享乐的律令,它既是对个体欲望和冲动的限制,也是对个体内心的欣慰和满足。主体无法避免存在于法律和想要僭越法律的欲望之间的冲突,于是就会有“罪疚”。

我们愈是服从于超我的律令,它的压力就愈大,我们就愈发感到罪疚。

超我与法则紧密又相悖:它创造了法则,缺又是在禁止乱伦这一原始法则之上建立的。

两种父亲

现在明显有两种父亲:

  1. 让孩子进入象征界的父亲,他让孩子从想象界进入象征界,开始了意指过程,这个父亲是服从法则并让孩子也服从法则的。
  2. 而之前说的超我诱发的法则打破,就代表着此时出现了第二个父亲——原父(primal father),这个父亲是超脱法则的,也就代表着法则的反面。

这两个父亲都运作于超我层面。

原父既认同于法则的权威,又企图僭越并破坏法则(类似于酒神精神),于是主体就陷入了两难:既要去面对着自己对于权威的服从,又要去管控自己挣脱法则的欲望。因此,一个过度严厉的自我或者对法则的服从都是解决这个两难处境的方式。

齐泽克对于种族主义和反犹主义分析就是用这个观点来解释僭越与惩罚的恶性循环在社会领域运作的。

种族主义、反犹主义与享乐律令

在纳粹那里,犹太人遭到屠杀并不止他们代表着对国家的威胁,也代表着:如果不屠杀,新雅利安国家就不会实现。

法西斯那里,犹太人就代表着对法则的僭越。法西斯一边对犹太人去人性化,另一方面又把过多的权力和影响归于犹太人。(如果要消灭他,那么他就是强大的,但是若他是强大的,那么反而应该屈从他)。如此明显的矛盾,经由本就矛盾的超我调和,变得合理。因此,纳粹的意识形态就涉及一种特殊的幻想结构。

精神分析那里,幻想是双重的,即包含着好的一面以及坏的一面。就比如:当我们构想了一个utopian country,那就必定伴随着阻止这个乌托邦实现的幻想。于是,当有反犹的时候,必定需要有一个“概念犹太人”被发明在幻想层面上。

而民众为什么会参与这个反犹行动呢?拉康的父亲两歧性和超我的享乐律令就出现在这里。主体认同了权威的父亲时,也就认同了那个原父,当主体没有享乐的权力时候,就会认为别的什么人占据了这个享乐的位置(原父),比如什么少数群体——犹太人,这就是齐泽克所说的我们对某种剩余的假定:犹太人有我们没有的东西,因此他们便有权享受我们被拒绝给予的快乐。

与其说是对调节着社会“正常”日常生活的公共法律或象征法则的认同,不如说是对一种特殊形式的僭越法则或悬置法则的认同(用精神分析的话说,亦即对一种特殊形式的享乐的认同)。

让一个社会团结起来的,便是给他者或者外来群体归于“过多”的享乐,比如把性能力联系于黑人的刻板幻想。

种族主义两个概念(过度的享乐):

  1. 他们明明如此懒惰却靠着我们的劳动获得了比我们更多的快乐。
  2. 盗取的享乐:我们辛勤工作的果实被外国人窃取走了,阻止了我们美好幻想的实现,窃取了我们享乐的东西。

无意识的主体

拉康和结构主义还是有区别的。结构主义试图消灭主体,认为其只是结构的效果,且结构是完整的,而在拉康看来主体不可以被化约成语言或者象征秩序的效果,并且结构——亦即象征秩序从来都不是完整的。结构存在剩余,这个超出象征界的剩余,就是主体与客体。

无意识的形成

弗洛伊德看来,意识是表现,是婴儿早期经验与创伤记忆痕迹构成。

拉康就无意识提出的三个明确定义:

  1. 无意识作为某种缺口或断裂。
  2. 无意识作为语言那样的机构。
  3. 无意识作为大他者的辞说。

主体首先是笛卡尔怀疑方法得出的认识论前提,我思“主体”:上帝存在,物质世界存在,继而我存在。而在拉康派看来,我们能确定的唯一事情是“我们并不存在”(one does not exist)。

笛卡尔使用怀疑方法得出了显意识的存在,而弗洛伊德侧重于“怀疑”,认为显意识存在是被无意识支撑的,就如同冰山一样。拉康看来,“凭借我怀疑的事实,我便确定了我思”,也就是说,意识支撑就在于被怀疑、不可知的东西。在此意义上,无意识是前本体论的,是在怀疑之外的,作为支持显意识的东西。

无意识作为缺口或断裂

无意识必须“在其介于知觉和意识之间的断裂经验种来理解,因为这个非时间性的地点。。。被弗洛伊德称作是。。。另一个场景”

弗洛伊德那里,无意识能被我觉知就是因为它显现在我们意识防御机制最薄弱的时刻上,如梦境、创伤等。这些东西都是突然迸发出来,扰乱我们日常思维的。拉康就这些思想明确提出了无意识显现在语言失败和结巴的哪些时刻上——无意识就是象征链中的这一缺口或断裂。

无意识作为语言那样的结构

弗洛伊德那里,无意识是没有句法、语言、时间性、矛盾性的领域,一切心理要么以思想(表象)形式存在,要么以思想加情感(能量)形式存在,对应“词表象”和“
物表象”(机械化的动力学)。弗洛伊德的思想也被理解为:意识思维涉及语言,无意识关于形象与感觉。拉康彻底反对这种观念。

无意识是由能指规则支配的,因为语言把无意识感觉变成了结构,语言本身的结构构造出了能指。

拉康的无意识不是弗洛伊德的个体无意识,也非荣格的集体无意识(神话形象与种族遗传的某种储蓄库),而是一个超个人的象征秩序加在主体之上的“效果”(effect),无意识是象征秩序加在个体上的影响的结果,据此得到三个结论:

  1. 无意识不是生物性的,而是某种“表意”(signify)的东西。
  2. 无意识是超个人的象征秩序施加在主体之上的效果或影响。
  3. 无意识是像一种语言那样结构的。

由于所指是不确定地在能指下面滑动的,因此无意识就出现于象征界地能指与所指之间的gap,无意识是表示意义必须被破解出来的东西(这种无意识就没有什么神秘主义的色彩了)。

拉康创造了“linguisterie”来表达自己的分析的东西是语言的能指与所指之间的解析崩坏的的时刻,这些时刻也可以比喻为:无意识不想让主体意识思维。在这个意义上,无意识是像语言那样结构的(语言试图cipher无意识),而非传统的语言学(形式那些)。

无意识作为大他者的辞说

拉康认为无意识完全是“discourse of the Other”。

小他者是镜子阶段的赋予我们自身完整映像的他者,也是互相欲望的他者。大他者则是相对于我们的绝对相异性,即象征秩序。

象征秩序是我们周围世界中他者的说辞和欲望,借由他者的说辞和欲望,我们才有自己的欲望。我们的欲望总是和大他者的欲望纠缠在一起,欲望也因此总是语言形成和塑造的。

精神分析的主体——无意识的主体,只能通过大他者并在与大他者的关系中形成。无意识主体存在缺失问题,也就是说主体本身是异化的、缺位的,在与社会的关系差异性中才有了主体。

具体来说,主体通过“异化”(alienation)和“分离”(separation)在大他者那里实现了自身。

举个例子:性别身份并非天生的,而是通过社会和文化的规训和象征秩序的建构而形成的。个体对自身性别身份的认同和价值感受上本身是存在缺失的,但是男性和女性对自身性别身份的认知和价值感受是可以通过社会和文化的规训和象征秩序的建构而形成的。因此,男性和女性都会经历一种自我缺失的感觉,他们不断地通过符号秩序和社会认可来寻求自我认同和满足。

异化与分离

异化:主体首先认同能指,而后由能指所决定。

20世纪50年代,拉康主要谈论的主体遭受的两个异化时刻:

  1. 镜子阶段,主体将映射的自我当成主体的异化。
  2. 主体在象征界和语言之中登陆的异化(主体在出生时是没有象征秩序和语言的,他们只有欲望和需要。但是,随着主体在社会中的成长和互动,他们逐渐接受了社会和文化的规范和价值观,并将它们内化到了自己的无意识中。)。

主体不可避免地经由异化才能在社会中确认自己,语言把我们写入象征界的某个位置。异化的大他者就是影响主体结构的权威,会让主体失去自身,但是,主体自身的意义必须是差异性的,这种融合反而是在抹除了自己的差异性,因此主体越想要融合,反而越失去自身的意义。

而主体的分离源自于主体的欲望,主体的欲望来自于主体的缺乏,这种缺乏让主体变得“想要成为”。当主体无法通过能指链来实现自己的欲望时,就会产生一种“想要成为”的欲望,希望通过与其他符号或象征系统的连接来实现自己的欲望。这种欲望的产生是因为主体的存在缺失,无法完全实现自己的欲望,只能寻求其他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需求。同时,主体还涉及“想要知道”,即想要知道在结构之外并且超出语言和大他者的东西,这个时候的大他者并非是异化的大他者,而是缺失的大他者。

这里的缺失关乎“欲望”(desire)。

欲望何意

拉康那里,需要是可以被满足的,而欲望不可以,欲望是超出人类基本需要的无法被满足的东西。

我们的身体需要满足某些基本需求,如食物、水和性,但我们的情感和社会需求也需要满足,如爱、认同和尊重。这些需求之间的矛盾和分裂导致了我们内心的矛盾和不安,这就是欲望的本质。因此,欲望不是简单的满足或追求,而是一个复杂的心理过程,涉及到我们身体和情感之间的矛盾和分裂。

因而,欲望既非是对满足的胃口,也非是对爱的要求,而是从后者中减去前者所导致的差额,亦即它们分裂的现象本身。

欲望和无意识是由一个基本缺失建立的——阳具的缺位。阳具的缺位让主体被赋予了在社会象征秩序中的位置吗,而透过大他者的欲望,主体也确定了自己的欲望。

孩子试图在大他者的欲望中抓住那种本质上不可破译的东西——亦即拉康所谓的变量X或者未知数——由此,孩子自身的欲望才得以建立;大他者的欲望才开始作为孩子的欲望的原因而运转起来。

孩子从母亲那里体会到了缺乏,母亲的缺乏以及自己的缺乏,婴儿对爱的需求超出了不完美的有缺乏的母亲这个对象,这个“超出”构成了欲望。

大他者和主体一样都是缺失的,大他者的欲望中存在着某种深不可测的东西。拉康的分离就是大他者的缺失以及“想要成为”的相遇,这样下来,主体想要成为的反而是超出大他者的东西。主体和大他者的缺失的重合,构成了主体。

因此,分离就恰好发生在主体能够表述一个问题(亦即我在大他者的欲望之中是什么呢?)并能够由此将其自身与大他者的欲望区分开来的那个时刻上。

(这里的分离我的理解是超出,认识到已经照面的大他者的缺失后,分离于已经照面的大他者,而超越他。)

而大他者残留在主体的剩余,让主体可以稳定自己是一个欲望的主体(能指滑动的残余),这个剩余物就是对象小a

拉康式主体

拉康式主体经由异化(融入大他者)和分离(超越大他者)这两种运动构成的。主体式将来的或者刚来,总是来得太早或是太晚,它是在这个异化和分离的过程中闪现出来的,闪烁着出现。

面对着大他者的欲望之谜,主体试图用言语来表达这 一欲望,从而便通过认同于大他者领域中的能指而构成了 其自身,然而这个能指却永远无法成功地填补主体与大他者之间的缺口。 因此便产生了从能指到能指的连续运动,主体在其中交替地出现与消失。

既然主体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不完全是语言或者大他者辞说的effect,那么它又是什么呢?什么超出了语言和象征界而使主体不只是能指的主体呢?这里就要用精神分析的“冲动”(drive)来寻找,根本不存在于任何区别于冲动的主体。

(其实感觉这里用此在的一个存在建构——先于自身的这个环节来解释也是很好的。)

冲动

冲动是一个临界概念,它存在于身体和精神的边界上。

弗洛伊德的冲动有四个特征:压力、目标、对象、来源。

  • 压力:压力是冲动的动力性因素,施加压力是冲动的本质。
  • 目标:冲动的目标试图通过特点的行为来消除刺激源以实现自身的满足。
  • 对象:冲动的对象是冲动为了实现目标而依附于其上的客体。
  • 来源:来源出现在身体某个部分的过程,其次级通过本能表现在精神生活中。

本能和冲动是有区别的:本能是一种自然的生物性需求,而冲动是无法被满足的施加在意识上的压力。Freud的冲动模型也就是力比多概念,并且始终存在着二元对立:Eros和Thanatos。

Freud的动力学模型:驱力——焦虑——防御机制
存在主义动力学模型:终极关怀察觉——焦虑——防御机制

早期拉康沿用了Freud冲动的概念,认为冲动联系于欲望,无法被满足,和需要区分开。而Lacan和Freud也有所不同:

  1. Freud认为冲动是分成部分然后勾连起来的——口腔阶段、肛门阶段、阳具阶段,这一整个过程就是生殖冲动(genital drive),而Lacan认为冲动本身就是分成部分的,不存在一个和谐之道让所有冲动整合起来。
  2. Freud认为存在两种不同的冲动——Eros和Thanatos,而拉康认为根本上只存在着死亡冲动(和存在主义心理治疗不谋而合啊)。

《哈姆雷特》与欲望的悲剧

对拉康而言,《哈姆雷特》是有关欲望和主体的悲剧。

哈姆雷特想杀父却又犹豫,是因为他在自己的欲望和大他者的欲望之间踌躇:自己的欲望是母子二元欲望关系亦即杀父,而大他者的欲望是秩序性的亦即不能杀父。哈姆雷特无法从大他者的欲望的残余中得到自己的欲望——小a,因为他上来就远离了奥菲利亚,于是他便将大他者的欲望当成了自己的欲望。

实在界

实在界(real)并非现实(reality),这里的现实指的并非是那个脱离了能指所指的指涉物,而是象征秩序构成的社会现实(social reality),相对的,实在界则是未知的,是处在与reality边界的持续张力之下的。而Lacan对实在界的理解,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一直在发生根本性变化,20世纪50年代提出,经由70年代关键变化,一直到晚年的著作。

实在界始终在其位置上

20世纪30年代Lacan就提出了real,此时一般都指绝对存在,是一种超越了表象的领域。

在50年代,经由对《失窃的信》的解读,real正式成为三大秩序之一,与imaginary/symbolic相对立。这个时候感觉real的概念还是有30年代绝对存在的影子,此时的real被描述成先于象征化而存在的不可分割的原始物质(不就是物自体吗),是那个产生某种需要并最终返回的驱力,也就是说,real是某种收到压抑并在无意识运作的东西,我们必须通过象征化从实在界中区分出我们的主体。实在不存在(the real does not exist),因为存在和思维是统一的,而real先于思维(语言),无法被思维把握。

实在界之为象征化的界限

1964年开始,在Lacan那里,实在界逐渐摆脱了和生物学、需要的关联,但是仍旧没有摆脱与原始物质(brute matter)的联系。此时实在界在Lacan那里的突出意义在于与象征化的对立性,强调的是不可象征化的东西,实在界成了sybolic和imaginary之间的那条杠。此时,real被联系于“创伤”(trauma)的概念。

(提一嘴:存在主义心理治疗里,创伤主要是关涉了当对死亡焦虑的防御机制失败后的影响。)

Freud那里,创伤主要和原初场景有关(看到或想象父母性交,此时父亲是暴力的施行方),孩子无法理解这个场景,但是会在日后被从无意识重现带回意识。在Lacan的解释里,创伤是阻碍了象征化的东西,这个东西阻塞了象征化而一直萦绕在心头。

我们无论怎么试图把烦恼痛苦诉诸语言(象征化)来把它抛掉,总有东西会残留下来,这个剩余就是Lacan成为“X”的部分,这个就是实在界

随着Lacan不断强调与实在界的不可相遇,real逐渐便和死亡冲动和享乐联系起来了。

Das Ding(大写之物)

Lacan教学第二阶段逐渐摆脱了初期的实在界的物性(thingness)含义。

Lacan觉得Freud关于无意识根源的被压抑的东西是某种根本性的东西,这个东西是一个transcendent而无法被领会坚硬内核,被Lacan称为“the representative of the representation”或者“das Ding”。

这个大写之物是超出所指的,也就是说是不可知的东西,于是Das Ding便又连接着real。物是不存在的,可是主体却又不断地去找寻它,因此它又是丧失的。(为什么说找寻的东西就是丧失的,难道不是一种面向未来的成长),它即是欲望的原因。后期,Lacan逐渐用小a来代替物的概念。

物是一种“no-thing”(非物),只有成为了欲望的原因,它才能为物。这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恰好对应了主体性和象征界的虚无,为了弥补这种虚无,主体创造了物这个东西,而之所以要创造这个物,是因为有一个幻想的丧失的原物(original Thing),这个原物就是分离阶段的超越的象征阳具,(这样看下来存在主义精神治疗的根基更加严实了。)在后期拉康把这个“分离”的概念增加了幻想以及“穿越基本幻想”(traversing the fundamental fantasy)的观念。

无意识的幻想

精神分析首要关注的是无意识的欲望与愿望的现实,无意识的欲望通过幻想表达,而幻想是一种无意识的愿望的实现,这种实现实则是被各种防御机制扭曲而使得愿望丧失了达成的。幻想是性欲固有的,因此幻想向来不是个体的,而是群体性的,是被大他者影响的。

幻想通常是意识和无意识的结合,并且处在现实和想象两极之间。Freud对现实的区分:

  1. 物质现实,亦或物理现实;(外部现实)
  2. 心理现实,亦或我们思维中介的现实;(纯心理感受)
  3. 精神现实,亦或无意识欲望的现实,即:幻想。(对外部或内部的主观感受)

幻想存在于这个精神现实领域,起源于自体情欲和冲动的幻想式满足。这里的幻想式满足是说:当冲动的对象找不到时,婴儿会幻想出一个对象来。这样可以说,因为有冲动对象的缺失,于是引发了幻想,在这个幻想的背景下,欲望产生了,幻想是欲望的支撑

可以说,幻想就是一个空白的幕布,在这个幕布中,欲望轮番上演。

幻想和实在之间起中介作用的关键术语即是“对象小a”。

幻想与对象小a

对象小a是大他者欲望在主体的剩余,这个剩余是主体和大他者之间的断裂产生的。通过幻想,主体试图维持自己与大他者融合的幻象,从而躲避自己的分裂。

对象a是一个不存在的却被我们永恒寻找的一个缺口,我们不断试图去填补它,因此,Lacan的实在界就是处在我们存在核心的空洞或深渊。对象a并非是追寻的对象,而是为了掩盖这个对象不存在幻想出来的一个东西,有了这个东西,我们才有欲望。

这样看恋爱就有三层含义了:

  1. 想象界:理想化出来的完美伴侣;
  2. 象征界:在社会秩序中交往的伴侣;
  3. 实在界:试图从伴侣身上找寻的那个小a,这也使得伴侣独一无二;

大他者在主体的剩余是指大他者无法象征化的那个东西,这个东西是实在界的剩余,是逃脱了象征化并超出表象的东西,小a也因此与主体不可能有关系。

实在界的不可能性与享乐

正是小a的不可相遇性,后期拉康的工作都主要围绕实在界的不可象征化引起的创伤。幻想在创伤背景下就发挥了作用,用以抵制不可化约的实在进入我们的日常经验,这个过程就是穿越幻想,穿越幻想即主体对于实在界创伤的主观化过程,这个过程也是主体在主动承担享乐的责任——享乐是痛苦的(因为背后是不可化约的现实方块)快乐(想象的快乐)。

Freud曾在《超越快乐原则》中说出了快乐首要原则,认为人的首要动机在于快乐或欲望的实现,然而临床表面,人会强迫性不断地会去重复创伤(羞愧、尴尬等),Freud把这种超越快乐的东西称为“死亡冲动”。并称“生命的首要目的是找到通往死亡的适当途径”。

而Lacan认为,人不是被驱向死亡的,而是受死亡驱使的,正是因为死亡的无意义感的驱使,我们会勉强满足任何经验,而不放弃象征界对实在界的创伤和空洞的切入。

享乐给我们生命赋予其价值的本质或本性。

欲望是不断滑动的,而享乐是恒定确定的,象征界由死亡冲动支配而创造出意义。

因为享乐根本不存在,是缺位的不可象征化的东西——我们不断地去实现自己的欲望,但终究发现欲望不得满足。“享乐”即是我们认为可以满足或实现我们欲望的更多的东西,通常,我们会幻想它的缺失是因为被大他者褫夺走了,大他者获得了那种经久不衰的过度“享乐”。

我们在幻想的背景下,死亡冲动的驱使下,创造了被褫夺的享乐,进而在无穷的欲望中建构了不可能对实在界完全象征化的象征界。

罗兰·巴特的《明室》

作为巴特的临终之作,《名室》应该被理解为一本自传体小说。

知面与刺点

照片永远被指涉物黏附着,这就是摄影的本质。

照片的必要因素:

  1. 知面:照片唤起的一般文化兴趣领域,被观者产生的平均效果。(有点像象征界)
  2. 刺点:照片吸引人注意的特殊兴趣点。(这个有点类似于创伤)

哀悼实在界

《明室》存在一个缺位,即照片本身,整个文章都是围绕着这个缺位结构的。即便,这个缺位之后又有一系列的代替的照片,但是都无法填补这个缺失的空间。

在这里,缺位的照片就充当了丧失的角色,巴特怎么样都不能在照片中找到那个深爱着的真实的面孔,因为它留下里的剩余都是不可以象征化的剩余。

这个现象说明了什么?照片根本无法驾驭它的指涉物——它的意向之物。巴特创伤自己也创伤了读者的,就是那个不可遇的小a。

性别差异

To Lacan,男性特质涉及的是拥有阳具的姿态或主张,而女特质性涉及的是称为阳具的“乔装”,男性和女性区分是关乎结构的,而非生物学性别差异。

弗洛伊德与女性性欲之谜

对男性而言,俄狄浦斯情结是直接了当的,婴儿阶段的男性都把母亲当作爱的对象,知道发现父亲存在,父亲激发了阉割恐惧,放弃了将母亲作为爱的对象,作为补偿,男孩在未来能够拥有别的女人作为爱的对象。

而对女性而言,女性会放弃自己的原初爱欲对象——母亲,因此对女性而言的俄狄浦斯情结涉及一个更早的阶段,即认识到自己和母亲都不具备阳具,而要和母亲一起争夺父亲阳具的阶段,这个阶段被称为“阴茎羡慕”(penis envy),于是母亲从一个爱欲对象变成了一个父亲情感的竞争者。但是对女孩来说,并没有一个类似于男孩的“补偿”——男孩在未来可以拥有别的女人作为补偿,而女孩没有。

这样对女性来说,俄狄浦斯的解释就很不令人满意,首先对女性来说,没有放弃将父亲作为爱欲对象,其次,也没有通过补充终结俄狄浦斯情结。Freud终其一生都没有完成对女性性欲的探索。

拥有阳具亦或成为阳具?

随着历史发展,关于性别,Lacan的社会结构的设定逐渐取代了Freud的生物学设定被学术界认可。

对早期Lacan而言,男性特质与女性特质都是一个意指问题而非生物学问题,正如阳具只是一个能指,而非实际的指涉物。阳具是一种根本性丧失,而阉割就是这一丧失,这一丧失也标注着我们自己的享乐的根本不可能性。

男性与女性的差异在于如何表现这一丧失:男性可以假装“拥有”阳具,而女性必须“成为”阳具。相比于男性,女人必须放弃掉她们自己身上的一个基本部分以便成为”阳具“,这一过程被Lacan称为“乔装”:

女人想要成为这个她所不是的东西来被欲望同时被爱。

通过乔装,一个女人的没有阳具转换为成为阳具。

女性特质之为乔装

里维尔提出了乔装的女人味的概念,即女人虽然想获得象征阳具,但是为了避免被发现她在争夺这一阳具,而乔装具有知性女人味,来躲避与之合作的男性身上的恐惧,通过这种乔装,女人“归还”阳具。女性特质即是乔装。

乔装表明了女人存在,但是作为乔装,它又表明女人不存在。

女人不存在

女人并非像男人那样经历了完全的异化和分离,因而女人并没有完全受到象征秩序的支配,这个角度来说,女性是“并非全部”的,也因此,女人能比男人接近某种“更多”的东西。

(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女人是女人能指,不然又会陷入一些流俗愚蠢的观念了。。。。)

《再来一次》:性化理论

男性与女性特质并非是生物学上定义的,而是一种位置,被“性化”的两个位置,这个位置不是根据阳具定义的,而是根据主体在享乐上的位置指派的,这样看,性别并非对立的差异,而是在“享乐”上的位置的结果。

男性特质

主体总是受无意识所困,不断地在幻想的背景下,发自欲望地追求着不可能获得的享乐,这个享乐被Lacan称为阳具的享乐。男性特质就在于,将大他者转换为一个对象a,并错误地认为这个对象a可以满足我们的欲望。

女性特质

女性结构地享乐并非是阳具性地,因而是无法被定义的,这种享乐被称为“另外的享乐”。Lacan关于另外的享乐举了个例子:一个受到天使箭刺中而狂喜昏厥过去的修女,这个修女是在享乐,但是享乐的内容是什么,无从得知。

(我觉得这里就很明显是一种酒神式的狂喜,是一种突破个体化原理界限的狂喜。)

这个只能体会而无法言说的享乐,超出了象征界与主体,因而是处在无意识之外的享乐。

男人和女人差别在于:男人只能体验到两种享乐的一种,而女性可以同时体验到两种。因而,女性能比男性企及更多的东西,即剩余享乐。

根本没有性关系这样的东西

拉康在这里说的是:两个人之间产生完美性结合的不可能性。